你的產後第五天,也是我的「產後」第五天,因著這一趟生產之旅太過豐滿,這五天裡,我時常會想起過程中的細節,希望能把你的身心變化、神隊友助攻的過程紀錄下來,但書寫是何其困難(尤其腦力都拿來寫研究進度了...),這篇大概只能算是我在陪產期間的喃喃自語吧,很簡單也很真實的,呈現了助產師與這個家庭的初識出生隨筆(當然也包含著產師自己的軟弱之處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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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:00 a.m.
「看著產程進展中開五公分多的產婦,在浴缸裡泡著睡著,時而因宮縮而起的深吸一口,ㄧ會兒又睡去,喃喃的說『趁間隙休息』」,在凌晨三點,這樣的靜謐,一個家庭安適又詳和的面向生命,身為助產師的我,能在這個情境裡安靜自處,真是太好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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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:30 a.m.
「我覺得我不行」,這個不行是對「疼痛」的不行,還是什麼樣的「不行」呢?我要怎麼回應這個「不行」...
我好想說「其實你可以」,但我不該否定你的感受,疼痛是難以承受的,待產過程也的確並不容易,但你「行」,成為母親你真的行!嗯...跟阿萍醫師討論一下好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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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:30 a.m.
經過了一段休息,跟神隊友開始慢舞了!怎麼會這麼棒!
我想這是我心目中最美最美的時候了,在這樣的情境裡,可以沒有我,純粹的一家三口相愛相依,軟弱與堅強相伴,真是美好啊,在一旁呼吸都幸福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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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1:00 a.m.
「婉瑜,我真的不行,我要剖腹產」
「我覺得我做了好多功課,但卻沒辦法把他生出來」
你哭出聲來,我擁抱你,但我並沒有完全釋放出心裡的感受
親愛的旻靜,謝謝你全然信任我,接受我從一點開始容著你面對疼痛,我感受著當你跟我說「不行」以後,但卻依然用著各樣緩解疼痛方式的勇敢,請你原諒我,當我在助產師的角色中,我並沒有辦法完全感性的「心疼你」,但我保證我會守護你和寶寶的身心安全。
「好,那你要不要先去洗澡」
親愛的旻靜,我不是自然產的督察員,溫柔生產有太多太多的層面了,不是只有自然產才溫柔,有我就是一種溫柔啊(開玩笑的),不是不是,我想不論透過人或是其他方式,讓一個女人身心安適而有力量的成為母親,這便是溫柔,我看到你的力量了,我知道你真的筋疲力竭,我該怎麼幫你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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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2:30 p.m.
阿萍醫師來了,坐在馬桶上相依的姿勢到了床上檢查,「茶寶」(不知道有沒有用錯字)的頭轉向了,難怪腳剛剛還可以給我來個側踢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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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4:30
回到了病房看你神采奕奕,你自己用手秤了秤胎盤「哇胎盤原來這麼大,這麼重!」「我覺得昨天到今天好像一趟奇幻旅程」,看著先生畫的彩繪胎盤,一家子的人看著轉印的生命之樹,討論著回家可以蓋手印,阿嬤問我「胎盤可以吃嗎?」,當然可以!平常去菜市場還找不到這麼新鮮的(笑)
嗯,我想,我的任務到這裡可以結束,全新的家庭已經誕生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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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整個過程裡,謝謝好孕團隊的夥伴們,嚴格來說他們都是我的學姊前輩甚至老師等級的人,在過程中給我的資訊、鼓勵,我也不斷從他們身上學到成為助產師的態度和專業。
電影《擺渡人》中擺渡人的工作就是儘量幫助這些落水者縮短失意的過程,當然產婦沒有落水(如果泡在浴缸不算的話),也並不失意,但我想助產師的工作,正是與產婦共度一程的人,是夥伴,是素昧平生,但卻又能並肩前進的同路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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